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互生爱恋,许下了厮守终生的约定。许老爷承诺姨娘,待他回去之后,必将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回来迎娶。可让许老爷没想到的是,老太爷让他回去,就是让他与人成亲的,且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早就定下的。
许老爷想过反抗,可终究是舍不得许家的富贵荣华。
他亦曾派人送书信给姨娘,说明了他无奈娶亲的前因后果,希望姨娘能够原谅他,希望她另配良人。可姨娘是个固执的人,她独自一人离开寨子,来到临泉县找许老爷。
许夫人,也就是许小姐的生母,在得知许老爷与姨娘的事情之后,就默许了姨娘进府。许夫人郁郁而终,成了许老爷的心病,他一直觉得是他将许夫人给害死的。若他当初能在勇敢些,若他能与许夫人说明情况,请求岳丈家里退亲,兴许他就不会害死一个无辜的女人。
因为愧疚,他接受了许老太爷的提议,答应在许小姐成年之前,不扶正,不续弦。他自认为做了人生中最好的安排,给了许夫人位置,给了姨娘关爱,却没想这一切都是错的。许夫人要的是他的心,而姨娘要的是许家夫人的位置。
许老爷对天狂笑,一下子像老了几岁。
桃花蛊是寨子里每个女孩儿都会用的,姨娘原是想用在许老爷身上,她几次探问,都被许老爷用别的话给岔开了。姨娘下意识地认为是许老爷不愿意,认为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夫人,认为是他不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她忍了十几年,最终将桃花蛊用在了无辜的许小姐身上。
想要许小姐过正常人的日子,需将她身上的桃花蛊给解了。可一旦解蛊,下蛊者必遭反噬。姨娘无惧生死,她只是问南锦衣,许老爷会不会来看她。
南锦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姨娘,许老爷去北方做生意了,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姨娘问起自己的女儿,问她有没有被自己连累。
南锦衣告诉她,二小姐被许老爷带走了,说是要在京城里给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许老爷说姨娘一辈子要强,为了一个许夫人的名头,枉顾了他们夫妻之间多年的情分。既然她那么看中身份和地位,那他就竭尽所能的去为他们的女儿寻一门她最满意的亲事。
得知许老爷的安排,姨娘是欲哭无泪,她抓着地牢的栏杆道:“他哪里是要为女儿寻一门最好的亲事,他是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我想要将那个人的女儿送走,他偏要将她留在身边。我想要将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他偏要将她送得远远的。什么情?什么是爱?不过是你情我愿,你哄我骗。我太傻了,我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跟一个死人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
说罢,姨娘掏出一朵干枯的桃花塞到嘴里,随着青丝变白发,她的皮肤开始起皱,皴裂,最后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太太。
弥留之际,她请求南锦衣将她带回寨子,说哪里才是她的最终之处。
许小姐的桃花蛊解了,不用再为睡不着觉而烦恼,可她心里却多了另外一样让她牵挂的东西。隔着窗子,她听见婴儿在哭,犹豫半天后,她终是从屋子里跨了出来,去了乳娘的房间。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她哄着孩子的声音。
农夫站在距离屋子很远的那个角落里,他不敢去看小姐,却在听见她跟孩子的声音时,笑得满脸幸福。
屋顶上,柳韩山问南锦衣:“许小姐她会接受那个人吗?”
南锦衣摇头,将手里的酒塞给了柳韩山:“时候不早了,大人也该启程回安平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