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山寨不大,表演巫祭的地方离姜桓租的院子很近,那边一旦有人叫好,这边坐在屋子里面都能听见热闹。再说这些天来回忙,和周围的邻居都打过照面,大家也都很和气,不至于这么紧张。
母亲笑笑,看了一眼七叔母。
姜桓只好放下手里斧头站起身来,道:“看这么久也该看够了,我去叫他回来。”
七叔父去后,小孩子哭一场,很快就能回过神来,但是大人总是很难走出来。
今天又是寒衣节,天下人各自祭祖,偌大的一家子到现在眼前只有这么几个,母亲有些伤感,七叔母更是憔悴,母亲私下里里对姜桓说要多照顾七叔母几分。
往日里的姜桓直来直往惯了,一来他性子向来如此;二来是小儿子,父母总是给小儿子更多的疼爱,哥哥也很疼他,可以由着他使性子、耍脾气。现在出门在外了,总是要把性子收敛些。
父亲不在,哥哥不在,姜桓试着学习大人模样接过这个家,也开始试着去照顾他人。
出了院门,就看见那边灯火通明的一片,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人群中挑着怪异舞蹈的巫祭高高挥动的袖子。
其实小时候姜桓也挺爱看热闹的,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乐意去了呢?姜桓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那个表演巫祭过活的姑婆,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失去兴趣,后来遇到那个破旧神像和青色面具,就彻底不愿再去凑热闹了。
走近人群,姜桓左右张望找人。
人群中间,一个老人高举着一块牌子跪倒在供奉着神龛的案桌前口里念念有词,身后四个面具大汉跳着舞蹈,案桌两边各站立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手里各自捧着规和矩。
老人念的是祭祀祭文,指不定就是多少个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晦涩文字,早和今天人们说话书写有了差异,非专业人士和学术大家怕是只能外行瞧个热闹。
两个姑娘站在案桌两边是临时撑台面,充当山神的侍女,手里捧的规和矩是指山神的武器,象征这片大山内规矩已立,万物当并作而不相违。
至于跳舞的大汉,姜桓一时半会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讲究,就个人猜测或许是表述以往的某些事,亦或是表示对山神的赞美。
他对这些唱歌呀,跳舞呀,作画呀什么的不太喜欢,主要是搞不清这些东西做了有什么用。
姜桓围着人群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姜麒儿,上前将他拉出人群,正要回家,一抬头,见不远处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正好认识。
来人中一男一女。男人身材高大,高鼻阔目,身着粗麻袍子,赤着脚,一根长绳在腰间缠上几圈牢牢系住,一身贫农装扮缓缓而行却有几分沉稳风度;女人正是姜桓之前在山上见到的被杀掉父亲的姑娘,她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
女孩也看见了姜桓,也是吃了一惊,跟男人低声说了什么。
姜桓微微皱眉,扭头拉着姜麟儿边走。
他不想在这里沾惹到任何事,对他而言,任何事都是麻烦。
所幸直到他到家门口也没有人上来拦住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去,灯火下人群依旧热闹,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踪迹。
“这里也不安全了!”姜桓对母亲和七叔母讲,“之前我说山上遇见杀人事件,刚才我又看见那个女孩了。”
“会找你麻烦吗?”母亲担心道。
姜桓摇摇头:“事情和我无关,没有理由找到我头上。我……”
他没说出后面,实际他已经察觉到刚才那个男人的气势很强。既然请来了这么厉害的帮手,上次的杀人事件肯定会被翻出来说道说道。
这些人他没一个认识的,这些人打生打死他完全不在乎。可是铜山寨就这么大点地方,这里要是乱了,自己这几个人这里怎么待下去呢?
希望不会殃及无辜!
姜桓拍了拍姜麒儿的肩膀:“最近几天没事不要出门,正好我也忙,你就在家帮我吧!”然后又对母亲和七叔母道:“这几天家里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告诉我,我去办,没事的话大家还是小心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