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皇帝无奈地笑笑,摆手让周亢出去,“你母亲是个凡人,林家断定你不会有灵脉,没料想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皇上见过我母亲?”林信好奇地问。
“自是见过的,是个颇有趣的女子……”对于父母的记忆,林信已经很模糊了,儿时在赵家夜夜哭泣的时候还会梦到,后来被赵大少绑到雪山上冻了一夜,就再也梦不到了。
偶尔在朱星离的嘴里听到些许过往,也是只言片语不成篇章。反而是师父死后,他在宫里浑浑噩噩的那半年,皇帝每日在他耳边说的最多。
从大殿出来,瞧见周亢正目不斜视地站在玉阶上,林信背着手走过去,自下而上地看他,“周侍卫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这般输不起可不像是武状元的气度。”
“小侯爷有朱家秘宝护身,属下自愧弗如。”周亢咬牙,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是千户之子,纵然天资极高,得到的资源却一直很少。如今好不容易有升为万户的机会,却被这仗着秘宝的纨绔给毁了。
“秘宝?”林信挑眉,想来这人是感觉到魂力虚弱,以为是他用了朱颜改给的灵器作弊,“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还用不着秘宝。”
甩袖离去,一步一步走下九九八十一级玉阶,林信回头看看金碧辉煌的正宫大殿,看看线条冷硬的金甲侍卫,心下微沉。
除了孤臣,这些出身低微总是受大贵族欺压的文臣武将,也是酌鹿令的好推手。他不做,多的是周亢这样的人为皇帝卖命。
“小侯爷!小侯爷留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掂着圆滚滚的身体跑过来,低头行礼,“皇上让奴将赏赐给您送到东宫去。”
“嗯。”林信也没多客气,那太监示意身后捧着赏赐的宫人跟上,自己小心翼翼地陪着林信慢慢走。
“皇上对您是真心疼爱的,这里边有几样极为稀罕的小玩意儿,先前太子讨要,皇上都没舍得给呢。”太监嘴甜,一路夸自己的主子,不带重样的。
行至宫道上,瞧见一辆破旧的木板车,正拉着什么东西往外走。一粒金光灿灿的东西从木板车上掉下来,砸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推车的脚步微顿,林信却比对方更快地捡起了那东西,乃是一粒小小的金瓜子,瓜子侧面雕着个不起眼的“朱”字。
掀开盖着的草席,木板车上躺着一具年轻的女尸,显然刚死不久,面容还是鲜活的。穿着宫装的少女,正是那日在宫道上给林信指路的姑娘。小宫女的手微微蜷着,金瓜子大概就是从那满是青紫伤痕的指缝里掉落的。
“哎,可怜,这是从哪儿运出来的?”大太监问推车的小太监们。
“锦川馆。”小太监瑟缩地看了一眼锦川馆的方向,推着车继续走了。
锦川馆,是专供参加闲池围猎的世家子弟居住的,除了沈楼和钟家兄弟这种身份贵重的住东宫,其余的都住在那边。年轻貌美的小宫女,死在锦川馆里,这般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林信冷下脸来,攥着那颗金瓜子不说话。
“凡人奴死了就死了,皇家也没办法,侯爷莫生气。”大太监赶紧出言安慰。
林信瞥过去,森寒的杀意吓得那太监差点坐到地上,“尔等自去。”说罢,朝着与东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小侯爷!”太监无法,只得孤零零地领着宫人往东宫去,在宫门口遇见了等林信的沈楼。
“林小侯爷呢?”沈楼蹙眉。
皇家藏书阁,修得像个塔,古往今来的书籍,层层叠叠堆积在塔里。林信寻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结了蛛网的角落里找到朱星离。
“怎么了这是?”朱星离从窗台上跳下来,带起一阵尘烟,用沾了灰尘的指尖戳了一下林信的鼻头,“谁欺负你了?”
林信拍开朱星离脏兮兮的手,仰头看他,“师父,如果有一件事,做了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不做则使天下陷入混乱,何解?”
前行己身尽毁,后退天下倾覆。佛陀可舍身,但林信是个俗人。
“人生在世,但求一句问心无愧,该怎么做,其实你已经想好了。”朱星离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难得正经地回答了一句。
林信低下头,不说话。
朱星离随手将看完的书扔回书架,歪头看自家徒弟,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方才为师是不是特别仙风道骨?”
“……”
“骗你的,傻小子,”朱星离拽着徒弟,走出满是灰尘的藏书阁,拽了根青草叼在嘴里,“哪有什么问心无愧,我告诉你,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自在,生前哪管身后名。身败名裂也好,天下倾覆也罢,大不了咱还要饭算命去,怕个鸟蛋。”
林信定定地看着朱星离,有这样的师父……何愁不学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楼楼:我媳妇啥时候回来?
师父:着什么急?我们师父正在进行重要的思想品德教育
楼楼:当然着急,我还得教他东西呢?
师父:什么东西?
楼楼:lol
师父:那是啥?
信信:就是好兄弟一起撸哇撸~\(≧▽≦)/~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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