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的时候,有整整持续一个半月的小学期,比较阅读课上,他们都是在阅读各种各样阅读材料中度过。
托尔斯泰,伍尔夫、约瑟夫庞德、纳博科夫、川端……哦,还有当时身份依旧是学界讨论热点的神秘作家埃莱娜费兰特。
整个过程就像是把这些名字打散成碎片,再用毛线和勾针一点点的全部编织在一条色彩缤纷的毛衣之上。
一个月的时间。
肯定是读不完这些人的全部书的,甚至也许对于其中任何一个名字下的任何一部作品来说。
这点的时间,都远远不够。
“阅读将会伴随生命的始终,即使桌子上仅有一只双耳细颈瓶,俄国人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将其填满。后人们想要将其提起,将里面的贝加尔湖的倾倒而下,可能也需要一个世纪的时间。即使是那只小奶罐,也能喂饱整个教室里的所有人。”
那堂课用英语授课。
讲课的教授则是个胖乎乎的俄罗斯大妈。
“好吧,如果你们此刻像安娜一样笑了,那么就说明在来到教室以前就已经阅读完了我开课前留下的阅读材料了。这很好。”
“如果你们此刻正在偷偷盯着伊莲娜小姐的侧脸发呆。”教授笑了笑,敲了敲前排一个穿夹克的小哥的桌子,“那我只能说,workhard,每年这堂课总是有人不及格的。”
这下。
教室的很多人都笑了。
安娜则低下头去,平静的翻开了老师上课前新发的讲义。
俄国文学以短促和浓缩而着称,那些俄语文学历史上最辉煌的名字,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屠格涅夫……这些人的作品加起来,如果按照欧洲最常见的印刷格式来计算,总共两万三千页左右,从时间的尺度来说,前后大约一百年。
这样的浓缩性,对于英语着作、法语着作,或者德语着作来说,都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即使是建国时间只有短短两个多世纪的美国人,他们的文学作品也很难被压缩到两万页之内。
教授刚刚所引用的是评论家纳博科夫《俄罗斯文学讲稿》里的卷首语,它被教授印在了上课前所留下的阅读资料目录的尾页。
纳博科夫认为,抛除仅有一本中世纪着作,俄国文学里的精髓完全可以用一只容量为一个世纪的小小的“双耳细颈瓶”全部囊括,剩下附带的东西,至多至多再加一只小奶罐就够了。
如果俄国文学是世界上所有主流文学中,流传至今最为浓缩简练的文学种类。
那么。
卡拉大概是十九世纪的所有艺术家中,流传至今的绘画作品最为浓缩简练的画家。
一些书信集,一个日记本,再加上一片燃烧后的画布残页——这就是卡拉的一生在人世间所遗留下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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