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嘏的建议,夏侯惠听罢便大致了然。
无非想是反其道而行之,以坐实胡虏贪利的秉性与坐地起价的嘴脸,让公孙渊生出鄙夷之心,觉得彼等不足成事,更无需担心莫护跋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最重要的是,出于时局的考虑,公孙渊会再次答应下来,也会顺势的态度很强硬的提出条件,让莫护跋带着族众不得靠近辽水畔。
而随着白部鲜卑的远离,辽阳县的驻军也随之调离了。
只是,该不会弄巧成拙吧?
万一惹得公孙渊恼羞成怒了,反而复增兵来辽阳县呢?
如今辽阳的两千郡兵,是不能阻拦魏军横渡辽水的。
哪怕魏军绕行来辽泽上方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但算算辽阳与襄平的距离,待公孙渊得悉且做出反应的时候,魏军早就渡过辽水了。
所以,夏侯惠此时心里已经开始后悔问计于傅嘏的举措了。
这是他将傅嘏引为腹心、谋主后第一次问计,而傅嘏也言之凿凿的做出对策了,他总不能不采取吧?
一个处理不好,让傅嘏觉得被戏耍了怎办?
但他也不能直接应下来。
在兵事上不能怀有侥幸心理,尤其是原本就能应对的时候,更不要去节外生枝。
因为变故,往往就诞生在节外生枝中。
好在旁边还有莫护跋在。
就在夏侯惠捻须沉吟之时,刚刚通过译官知晓傅嘏提议的莫护跋,便很心虚的出声解释了一句,声称他先前向辽东索要的钱粮不少,公孙渊已然让使者传达怒意了,此番若是再前去索要,恐就真的翻脸了。
这也给与了夏侯惠很适当的回绝理由。
连忙声称自己必不会让莫护跋为难,然后让他从今之后,只留数十骑斥候盯着辽水上游状况就好,不留痕迹的顺势将此事给揭过。
再后,他又问了些其他问题,便以军务繁忙为由起身作别离去。
本想趁机与伐辽东主将多些亲近的莫护跋,也不敢多挽留,只是带着族众送出二十余里才别去。
待他走远后,夏侯惠便拉了拉马缰绳,降缓速度与傅嘏并辔而行,低声解释道,“方才在穹庐之内,我不取兰石之策,非是不信兰石之智。而是那时莫护跋首领已作言推脱,且他乃新附我魏国之人,正值仰仗其力之际,不可逼之,以免离心,还望兰石莫多心。”
“哈,此乃我知之不详之故,焉能多心?”
不料,傅嘏听了,当即就拍了下大腿,很是洒脱的说道,“且我与稚权相交久矣,如此小事稚权竟还要宽言于我,反而令我多心了。”
呃?
夏侯惠微微愣了下,旋即畅快笑出声来,“此我之过,是我之过!哈哈哈~”
二人插科打诨了几句,傅嘏也终于提出了方才在穹庐之中的思虑,但他在作建议时,语气里尽是协商的味道。或许,是他已然意识到,自己虽是北地人但没有在边塞长大,故而对边塞之事不甚了解,所以担心所思所想或会于现实有冲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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