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秋仪之童心乍起,跑到甲板边缘一处缺口处,撩开袍角,向下便是一阵行云流水。秋仪之这泡尿憋得久了,存量颇大,抖抖索索颇有了一些时间,才放空一半。
秋仪之一面感受着这种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舒适解脱感,一边还在感叹——李直这艘海舰真是又高又大,自己在甲板上注水到海里,居然听不到一点水流声音。
想到这里,秋仪之不禁缓缓探出头去,倒要看看这艘船到底如何高大。
可他不看倒好,一看却把自己吓住了——只见船舷边上、自己脚下,居然悬挂这一个人,这人浑身穿黑,就连脸上也蒙着黑布,夜色下只看得见一双直瞪瞪的白眼,而秋仪之这一泡尿正不偏不倚淋在他这张脸上。此人却是好耐性,被人尿得浑身腥臭湿透,居然一声不吭,照旧攀附在船舷边上,抬起眼睛看着秋仪之,虽不说话,眼神之中却显出无法掩饰的怒气来。
秋仪之被此人吓了一跳,那还剩下的半泡尿,自然是强憋回去了。眨眼之间又觉羞愧,他还以为是哪个船工奉命半夜检修舰船,自己当巧不巧偏偏得罪了他,口中连声道歉道:“这位兄弟,在下无心之失,还请恕罪,还请恕罪啊!兄弟换洗衣物的银子,自然是在下出了!”脸上已是泛了红。
谁知那悬在船舷上的黑衣人一声不吭,忽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腾空而起,右手上又不知何时佩戴上了一排钩爪——这排钩爪足有一尺来长,仿佛一柄柄短刀,正是一件趁手的兵器。那黑衣人尚在凌空之时,未及落地,便一挥手向秋仪之面门削来。
秋仪之武功稀松,又没见过这样的兵器,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大步向后退却,却不料脚后跟正绊在一条缆绳上,一个踉跄便四脚朝天摔倒在甲板之上。
这甲板乃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虽然坚硬却也颇有韧性,秋仪之这一屁股摔下去,倒也并不觉疼。然而现在却不是庆幸时候,只见那黑衣人刚刚落地,脚不停歇便向自己这边猛扑过来,手上几条刀刃丝毫不讲情面地就朝秋仪之胸前要害直刺过来。
秋仪之暗暗叫苦,忽然想起自己出来方便时候,多此一举还带了口宝刀在身边,在此生死存亡时刻正好用得着,便赶紧抽了出来,躺在地上就是当空一甩。
这口宝刀刀身漆黑又不反光,在夜色之中仿佛隐形的一般,但觉面前一阵微风拂过,那黑衣人右手上的一排钩爪便被齐齐削断。
那黑衣人想必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兵利器,唯恐秋仪之还有后招,赶忙腾跃而去,在距离船舷边缘还有一掌距离的地方稳稳站定,随即扔下那一排半截的钩爪,又不知从何处掏出几支新的,握在手心当中,左手也同时握了同样的兵器,摆出防守架势,想要全力对付秋仪之。
这黑衣人一起一落之间,居然毫无动静,不仅没有发出一声吼叫,而且落地、挥刀都是悄无声息,让秋仪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然而秋仪之虽然年纪轻轻,却也是久经惊险之人,见对手手段甚是毒辣,功夫也绝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便灵机一动,索性扯起嗓子高声呼喊:“来人呐!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呐!”
船主李直乃是行船的行家,船上自有值夜的水手。
这些水手听见有人高呼“有刺客”,纷纷从各自岗位之上脱身出来,循着呼喊的方向摸黑围了上来,手里虽没有拿着趁手的兵刃,却也是各执木棍、撬棒、铁锤等工具。
那黑衣人见了倒也并不慌张,依旧一声不吭,双手两柄钢爪,就往秋仪之面门上刺来。
秋仪之这时已乘乱站了起来,见对手来势不善,慌忙用手中宝刀在面前乱削乱砍,不求将那黑衣人杀死,只求那人知难而退暂且夺过这一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