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谕正读得入神,帐帘忽然一挑,传来笑声:“二王子身处敌营之中,却还能安心苦读,哈哈哈,要有这份用功,林某早已是状元及第了吧!”
郑谕抬头望去,乃是“半松先生”林叔寒从帐外走来,秋仪之也紧随其后,说道:“不知二王子读的是哪家经典?可否赐在下也阅览阅览?”
郑谕读的这本戏文,说的乃是尼姑思凡之事,甚为淫俗,难登大雅之堂。因此郑谕听了脸上一红,赶忙藏在身后,瞥眼道:“秋大人有话尽管直说,何须拐弯抹角?”
秋仪之却不答话,说道:“在下同林先生前来同二王子叙谈,二王子怎么连座位都被不舍得给我们二位坐啊?”
郑谕没好气答道:“这是你的军营,我一个阶下囚,凭什么给你让座?秋大人,还有林先生,想坐就坐、想站就站,请便吧!”
秋仪之听郑谕这话中充满怨气,倒也觉得好笑,便说道:“看来二王子对在下颇有些成见嘛。不知可否是这几日,我手下这些兵丁对二王子无礼怠慢了?”
“这倒没有。”郑谕摇摇头答道。
“那这些日子吃饭用餐,还算对二王子的胃口?”秋仪之又询问道。
平心而论,军队作战时候,就算是一军主帅吃饭用餐也都只能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地胡乱吃上一口。而郑谕这几日在秋仪之军中,日日能有口新鲜热菜,已然是十分难得的了,比之自己之前率军围堵山阴县城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已是强了不少。
郑谕好歹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凭良心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便点头说道:“也算还好。”随即话锋一转,“我一个阶下囚,俎上鱼肉罢了,哪里还有我置喙的余地?”
秋仪之不去答话,见这帐篷之中,除了供郑谕休息的便榻之外,拢共只有两个粗陋的马扎,其中一个已被郑谕坐了,他便提来另一个,请林叔寒坐下,自己则在帐中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二王子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你不过在我军中暂住罢了,在下从不将你当阶下囚来看,乃是我的一位贵客啊……”
“好一张利嘴!”郑谕打断秋仪之的话,“你见过哪家客人,被囚禁在这几尺见方的小帐篷里头的?”
秋仪之看到郑谕越是这样气急败坏,心中便越是得意,强词夺理辩解道:“眼下外头兵荒马乱的,二王子于是郑家嫡派的金枝玉叶,外头这些人都是保护你的。在下什么身份,岂敢囚禁二王子?”
“哼!”郑谕冷笑一声,“你说得倒好听。我现在就要出帐去、出营去,难道你不会阻拦么?”
“当然不会!”秋仪之十分干脆果断地撒了个谎,“不过,方才在下已经说了,外边局势尚不稳定,若是轻易出去,难保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哼!”郑谕说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在信口胡诌?告诉你,我虽被你俘虏,却还有几分骨气在,没空让你这样作弄。”说罢,郑谕故意偏转过头去,不再理睬秋仪之。
秋仪之见状,故作发怒道:“我一片好心为你打算,你倒好,当我是在作弄你。我不过是看在岭南王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叫你要么留在我营中,要么返回你家金陵大营,不要在外头乱晃弄出什么意外来。好好好,你要当囚徒,我就当你是囚徒,今日往后,也别叫手下兵士将我日常吃用分你一份了,捡军中剩下的饭菜米面,随意扔两样给你也就罢了。”
说罢,秋仪之一把拉起坐在马扎上笑嘻嘻的林叔寒,说道:“林先生,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边真是晦气,我们走吧!”
郑谕听了秋仪之这番表态,忽然“腾”地从凳子上跳起,一把将秋仪之拉住,问道:“秋大人方才所说,是否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