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闻言心想:反正我也没有权力处置郑谕,这话不如答应算了,好歹也能在岭南王面前赚个面子。
于是他拱手答道:“这是自然,所谓‘刑不上大夫’,二王子郑谕应当如何发落,要听皇上决断,我秋仪之小小一个七品县令,凭什么处置呢?”
“那好!贤侄果然是快人快语,老夫先谢过了!”说着,郑贵便在马上朝秋仪之作了个揖。
秋仪之连忙回礼,刚要谦逊几句,却听郑贵又道:“既有贤侄此言,那老夫也就放心了。情愿退避三百步,待贤侄列阵成功之后,再同贤侄短兵相接。”
秋仪之听了一惊: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现在就要同自己交战么?
他正要开口询问确认,却见郑贵已在仪仗护卫的簇拥之下,返回阵中,而岭南军的大阵,也开始有条不紊地缓缓后撤,已是不容自己再商量开口。
秋仪之正在惊讶之际,却听身旁的林叔寒提醒道:“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岭南王要打过来了,还不赶紧列阵应战?回营固守可只有死路一条啊!”
秋仪之这才反应过来,答道:“林先生你看看我身边这些疲兵,怎么可能打得过岭南王爷呢?”
林叔寒摇摇头:“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吧?还好岭南王给了三百步的缓冲空间。不如照之前的计策,将精兵集中起来,看混战时候有没有机会直取岭南王本人,或许还能有一线胜机。”
这或许是唯一的取胜之道了。
秋仪之赶忙传令下去,将两万军队分成三阵——左翼七千兵马由张齐指挥、右翼七千兵马由伍常锡提点、中央六千人马则由赵成孝同自己亲自执掌,而十七个亲兵及两百精锐,则紧跟在自己身边,做好时刻突击敌酋的准备。
这边准备刚刚有了些眉目,却听对面岭南军中战鼓擂动,岭南王郑贵没耍半点花招,直接指令麾下四万大军向官军全面压上。
秋仪之没想到岭南王郑贵没有给自己半点喘息的时机,大军压上得又快又猛,转眼间已杀到距离自己仅有百十来步的距离,已容不得自己再用什么阴谋诡计。
无奈之下,秋仪之只能挥动令旗,命全军向前,同敌军短兵相接,自己手下精锐却按兵不动,盼着敌军能有一时混乱、露出正中破绽,才能够突袭主将,一举成功。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岭南军在郑贵的指挥下,士气、斗志、战力同往常全不相同,似乎换了一支军队一般,就好像转眼之间那支刚刚失败了的疲兵变成了一支生力军,稍一接触就对官军形成了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秋仪之也是从小在军中长大的,年纪虽轻,经历的战争却也不在少数,立即就闻到了战场上急转直下的形势变化,刚要刚要下令变阵,却听前头传来惊恐的呼喊声:
“鬼……鬼……鬼来啦!”
“不好啦!鬼来啦!”
秋仪之听了,脑海之中只浮出四个字“莫名其妙”:所谓“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之外,存而不论”,这世上本就没有鬼,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出现在这杀气这样沉重的战场之上;也不会出现在这数万浴血交锋的热血男儿之中。
于是危如累卵之际,秋仪之还要专门下令:“不得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违令者斩!”
可他军令传达下去,混乱却没有丝毫改观,手下官军阵型越来越松散、斗志越来越萎靡,站在前排的军士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后退却,而站在后排的也没有半点勇于上前的勇气。
正在这时,忽听岭南军中金鼓齐鸣、杀声大作,攻势瞬间增强。官军面对这样的攻势,显然没有能力抵御,节节败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