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的无名指上,已有了别人的戒指。
不,不,我聂小凤,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杀就杀,想娶就娶。
“不。。。”我呓语般轻轻出口,我的脸无力地偏向一旁。我真的无力。
师父的眸光霎地一沉。红烛狠狠黯淡了下。
触目惊心的光亮仍闪烁在他修长的指尖,没有丝毫退却的打算:“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茫然地看他,我从来看不穿他。
“今天是你生日。”他幽幽叹口气。我这才想起,今天真是我生日。这些天日夜不眠扑在P.S. Container中和剂的研制上,莫说自己生日,连岁月都早已忘却得一干二净。
我细细回忆之后,想起来,聂晓枫与聂小凤的生日,竟是千年先后的同一天。
“也是他转移联邦监狱的日子。”后面半句,舒缓平和,恍若悠然见之南山,恍若闲庭信而漫步。我一下子懵了。
转移联邦监狱,是重犯定罪前最后一道官方程序。竟然就是今天!我竟然丝毫无察!我藏在桌下的手颤抖起来。
“要救他,也不是没办法。”他语气很淡,仿佛突然想起,添上一句。他收回戒指,放入锦盒,面对我敞开着,置于两杯红烛之间。
“师父?”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声线不自主地战粟。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他是活了一千多岁的人,在我眼中天大地大的劫数,于他也不过如笑睇儿时的游戏。他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能救PAUL,他一定能!
“我该怎么做?”我早已沉不住气。手也不由自主回到桌面。
他盯住我手,眼神晃了一下。我始才反应过来,我手中PAUL的钻戒在红烛映衬下也很耀眼。我想把手再收回去,但是一切已太明显,一时间我竟也嗫蹑嚅嚅,患得患失起来。
“部长之子所以急着将PAUL送交联邦管制,因为他最不想看到的,恰恰是你们能重新研制出解决方案。”师父收回目光,举起高脚杯轻呷一口,娓娓道来:
“关于太空总署的地外殖民计划,这父子俩早已闹至不可开交。老部长虽已退位,两院中仍有一批固执元老支持他弹劾这项地外工程,但议员要竞选下届总统,非要做些前人不敢为的丰功伟绩才行。地外殖民计划是共和党急进派率先提出缓解人*炸的扩*程,老部长死活不支持,议员在国会中便压力渐重。这次部长中风,就是父子冲突所致,偏偏新药物治疗又失败了,但部长暂时也无性命之虞。你猜议员下一步会怎么做?”
我呆呆地望着师父,我从没想过这里面还隐藏着一场政治阴谋!
“议员也并非无良之人,固然不至于对亲生父亲落井下石,但是他不想老部长在参众两院的表决结果出台前恢复知觉,却是真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载体研制人收监查办,先断了科研后路再说。而两院的唱票中,他至今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票数,因为大多数议员始终顾虑这项工程的资金投入。历史上联邦政府任何一次太空开发计划都是顶着财政赤字勉力而为的,如此浩大的开发工程更不会例外。没有稳固的融资后盾,很少有政客甘愿冒险。”说到这里,师父突然看着我,我心头一愣。
“如果下周唱票时议员能得到他需要的财政支持,太空计划就能提前出台。到时他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一切好说,就算老部长醒来也于事无补。至于起不起诉P.S. Container的研制者,无非走个过场。但是为了他竞选时的公众形象,以博取选民同情,届时议员就算不想痛下杀手,伯仁怕也要因他而死,谁叫他莽撞独行,擅自签下那份军令状。”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师父,我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眸子里充满一种无所事事的运筹帷幄,好像姜公在钓鱼台悠闲地布诱。那目光在与我的泪眼碰触之后,闪现出一瞬的犹豫,我的心头方才一暖,他随即波光一沉,我又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可以填张支票给议员,帮他顺利通过开发计划的表决。但四十亿美金不是小数,如果简单入帐会大动干戈。所以需要一个由头,这个由头,就是保释。”师父端着水晶杯,凝视着猩红的佳酿。红烛的光环跳跃在他墨色的瞳仁中,一片明亮迷离。
我大喜过望:“师父!”他会帮我、他会帮我的!我就知道!他是大英雄,他不会坐视不理、见死不救!
他一定会救PA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