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进场时,所有同学起立,摆出当年迎接美利坚总统访问的架势。
入席后刚开始大家都还装得人模人样,几轮干啤下肚渐渐地开始原形毕露了,老白趁她男友毕恭毕敬守着师父谈话的功夫,醉醺醺把我拉在胳膊里,勾搭着耳语:“你说实话,跟他到哪一步了?物理对接了没?”
我忍无可忍,一拳捅在她下肋,老白*了一阵。“怎么了?”龚强回头问,“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老白捂着嗓子咳嗽,脸涨得通红却笑个不休。
晚风习习,我俩沿着千年古都的盘城老墙踱步,藏青的墙砖参差不齐地滑过我指尖,咯得沙沙作痛。
我突然停下,古老的胡琴声在城墙后响起,想到千年光景中这亘古未变的京都风魂,一片历史的厚重情怀深触地将我覆盖。细细听来,竟是一曲原汁原味的《凤求凰》。
我背贴着冰凉的墙壁,仰头深吸口京城夏夜微湿的空气,师父在眼前背着路灯的桔光而立,高大的轮廓漫射得有些模糊。
他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不过两步距离,却终究不能上前。自从那日他对我行为失控后,我一直避免与他单处,他也一直隐忍着不与我太近。
“给我一次机会。”他说。
在此之前,我刚与他狠狠对决过一场,他把名片给龚强时吩咐他“按程序递材料”即可,龚强眼中精光四射,欢天喜地地走了。“如果你觉得他资质不够,大可不必如此!”想不到自己竟不自觉触动了这样一种运作齿轮,我心中深为不忿,我聂晓枫怎能做出这等事
“小孩子都一样,哪有什么够不够,给个机会就好。”他当时淡淡地回答,他对我讲话有时会像对待一个成年妇人,毕竟我体内有一半是临终前三十好几的聂小凤。“你现在倒看开了?为何当初要那般怕我?”我冷笑着反唇相讥,他兀自沉默是金。
“给我一次机会,”他缓缓靠近:“小凤。”
我从鼻间细闷地往外吐气:“你当初为何要那般对我?这世上,就你一个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一丝氤氲浮上他眼角,沙哑的音色裹着微颤的声波:“只要能让你相信我如今的心意,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枫子,谢啦!”老白在电话那头声音很兴奋。
“谢我什么,龚强寄托分数都不错,背景也强。”我轻描淡写地回应。
老白愣了一秒,似是觉出什么,转而笑道:“别这样,他对你不错。就是不喜欢他也别把自己搞得跟刺猬似的。”
“老白,”我突然认真道,“如果那天我跟你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沉默半晌,老白应道:“如果没法让自己忘掉,我就不会再去碰触。”
电话刚挂,手机声又起,我接听,又是无声。我看看号码,他没用自己手机打来。
“师父!”我叹气,想起在宿舍那晚。“我很想你。”他在那头,压抑的啜泣声隐约传来,“师父你在哪儿?”我心头突然一阵深远担忧,他不是神啊!他也会疲惫。
“。。。。。。”
“师父!”
“。。。你开窗能看到我。”
我跑到卧室窗前,拉开水绿色的窗帘,一抹孤独的黑影在楼角阴霾里伫立。
我扭头往外冲。“这么晚了上哪儿去?”老爸的声音无益地掉落在我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