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一直面沉似水,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并未说话,此时谢丕上前直言,他摆摆手道:“刘瑾劣迹斑斑,然此人深得皇上信重,不是轻易能被撵出内廷的。且内廷之中,东宫旧人如张永、高凤、丘聚之辈,皆是一般货色,走了一个刘瑾,焉知旁人不会再生事端?”
立时就有幕僚道:“阁老所言是极!除恶务尽,要撵,就要把那几个嚣张跋扈的统统撵去,听闻他们八个自东宫出来的,竟还有个名号叫甚‘八虎’,必要将这‘八害’除了,方能还内廷一片清净!”
谢迁默不作声,似是默认。
只是心里不免叹气,根子还在皇帝身上,若是小皇帝如先皇一般,能约束内臣、厂卫,有没有刘瑾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然作臣下的,能将皇上怎样,也只能力谏除去奸佞内官罢了。
谢丕则皱眉道:“无论如何,刘瑾都是贼首,他凶相已露,是万万不能让他再祸害朝堂了。司礼监现下有王岳,尚还能管束一二,然王岳终是上了年纪……还当速速撵了刘瑾才是,既撵了贼首,余下七贼便好收拾了。”
众幕僚又齐声附和,又有人献策,如何以杨源之事参劾刘瑾,如何再抓刘瑾漏洞等等。
谢迁只听着,未作一声。
忽然书房外有叩门暗号,谢丕出去听了传禀声,乃是谢府大管家亲自过来。
谢迁知无要事大管家不会亲来,便即出去,领人往耳房内室去。大管家行了礼,起身站到谢迁身侧,附耳说了几句。
谢迁大为惊诧,奇道:“他这是何意?”略一思索,微微一笑,道:“倒也妙。”便吩咐管家道:“将人领去西路佛堂。”
谢迁再入密室,散了众幕僚,却叫谢丕留下,道是待会儿往西路佛堂去。
谢丕微微诧异,说是西路佛堂,其实同样是防厂卫耳目的密室,并且,比书房间的密室更为隐秘的所在。
可见,是要见非常机密之人了。
谢丕满心好奇,只是已出了书房密室,在院中生怕隔墙有耳,不好随便问出口,只忍耐着。
父子两人出了书房跨院,正待往佛堂去,却见一个婆子侯在院外,见两人出来,慌忙过来行礼,道老夫人有请老太爷,四姑太太回来了,求见老太爷。
这四姑太太说的是沈理的妻子谢氏。
谢丕忙道:“侄子从翰林院归来已去见过四姐姐了,叔父下衙归来,因商量大事,侄子竟忘了禀报。”
谢迁眉头紧皱,摆了摆手,打发了那婆子去回老夫人,说另有要事,今日要歇在书房,叫四娘自去,不必等他,改日再见。
待那婆子去了,谢丕才低声向谢迁道:“叔父,四姐姐是真个心急了,您这般不见她,只怕她心下更急,您看,是不是……”
谢迁兀自走着,头也不回,冷冷道:“她急什么?枚姐儿才几岁年纪?!张家还敢拿谢家外孙女去冲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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