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天的午夜,最难将息,仍是狐裘裹身,怎敌夜晚来风急。但爱情往往逆天而行,黄河冰封,北风骤急,却仍旧凝结不住有情人的勇气和热情。
徐妙仪干脆利落的说道:“好。”
一诺定终生。
星汉灿烂,几颗流星坠落,宛若最美丽的焰火。
说出那个“好”字,徐妙仪如释重负,玩笑道:“这个塔楼真是当之无愧的洞房——四处漏风,到处都是洞啊。”
看着方才坠落星光方向的朱棣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拿起一个筒状望远镜看着远方,瞳孔猛地一缩,将一根绳索绑在在塔楼梁柱上,尾端扔出窗外,对着徐妙仪说道:“来者不善,抱紧我,先跳出去。”
朱棣背着徐妙仪,两人顺着绳索,一起攀下高高的瞭望塔楼,徐妙仪左手搂着朱棣的脖子,右手端着望远镜往四周看去,低声道:“东面,西面,南面都有人包抄,他们都穿着北元士兵的服饰,看来李善长看来想在这里彻底了结我们,谎称北元乘着除夕夜防守薄弱,偷袭营地,你我死于乱军之中,这还真是他一贯铲草除根的风格。”
两人悄无声息的下了塔楼,朱棣从楼底翻出盾牌,雪橇等物,“东边是树林,那里最容易躲藏,我们悄悄滑过去。”
徐妙仪说道:“不,我们穿越黄河,往北边走。”
朱棣说道:“北边是王保保城,那里的北元守军极为凶悍,只要见活物靠近,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律当场乱箭射死。李善长的人从东西南三面包抄,估计也想把我们逼到那里,到时候更容易洗脱嫌疑。”
徐妙仪赶紧穿上木制的雪橇,说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和你解释了。北面是唯一的生路,我向王保保借道,你要相信我。”
朱棣笑道:“好吧,不必多说,那就走北面,自家媳妇,我当然相信了。”
生死关头,徐妙仪却莫名的平静下来,任凭外头四面楚歌,风刀霜剑严相逼,他和她终成眷属。
人生路上,和他一蓑烟雨任平生;哪怕到了黄泉路,奈何桥上也有人携手同行,同饮一杯孟婆汤。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原来这句烂大街的俗话,其中深意居然如此刻骨铭心,爱情令人忘却生死,忘却荣辱得失,纯净如佛家明镜台,不染一丝尘埃。
虽死无憾矣。
徐妙仪拉着朱棣的手,开怀一笑,“相公,跟我来。”
两人将羊皮大袄反穿,白色蜷曲的绒毛和雪地融为一体,两人撑起竹杖滑动雪橇,犹如比翼双飞的白燕在空中掠过,不留痕迹。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宽阔的河面停留在冰封前那一刻的状态,从峻岭倾斜而下的冰冻瀑布如一面盘古开天辟地时的巨斧,冥听时似乎能够听到瀑布撞击河面、暴戾融入黄河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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