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且有点嶙峋的肩膀上有一捆朱色与褐色交叉的尖锐枣刺荆棘,光着膀子,肩膀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通红,干瘪的皮肤上已然有枣刺断进肉中流过血的结痂,这个老人在太阳下已经跪了不少时辰。他不是蔺相如,他是吊钟村村长蔡仲正。
蔡仲正就这么跪了一个下午,祈求着谢家的人能原谅自己儿子所犯下的错。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过来理他。蔡村长就这么咬紧牙关,坚持着。他多么希望谢家人出来打自己或者骂自己,哪怕就是有人向他吐口唾沫他也不会闪避的。太阳的影子从房子滴水檐下一直拉伸,直到大院的门楼口,和蔡的身影融为一体,蔡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吹来他就会倒下,傍晚的夕照是那么刺眼,天边的几缕红云仿佛燃烧的火焰。
海子只能默默在一边等候,劝也劝了拉也拉了,端来的水被蔡叔扔的老远,蔡叔的强硬让海子无所适从。
人群早已消散,趁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都去忙农活了,几个贪玩的孩子围着村长嬉笑打闹。然而谢家的大门始终不曾打开。刚办完丧事的白色对联是那么刺眼:灵魂驾鹤西去,亲朋痛肝断肠。就连楼门上白色石膏刻写着的“耕读世家”四个大字仿佛也在注视这个男人,好像是在猜想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尊门神。
“哈哈,......嘻嘻,哈哈。”院里传来的疯女人声音像一把把刀刺痛着某些人的灵魂,这痛谁懂。
太阳终于落山了,晒焉的叶子在夜的轻抚中结出了晶莹的露珠,仿佛一颗颗悲伤的眼泪。
门呀地一声开了,出来了两老年人和一个年轻妇女。老年人一男一女,女的手里紧紧拽着年轻妇女好像生怕她跑走一样,男的缓慢向门楼外那雕塑一样的男人走去。
越来越近,男人的步伐也越来越乱,带着一股怒气,扬起了手,猛地向面对的人扇去。
然而手到半路突然卡住了一样,然后无力的垂下,弯腰扶起地上跪着的人。
“一切都是命,当年咱兄弟在朝鲜战场的时候还不是把命栓在裤腰带上,不能怪良子,一切都是命啊,谢二不叫良子也不会出事,当年是我欠你太多,现在咱们算扯平了,新中国来之不易牺牲那么多人该找谁去,就算杀了你谢二也不能回来,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能就这么变成仇人。”谢家走出的男人呼出一口气,说完这些仿佛身体也轻松了些。
老村长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疯女人一阵兴奋,手舞足蹈,唱起了老戏——《将相和?负荆请罪》。
“莫非大人不恕我罪么。“
“唉将军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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