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根柱起了床准备出门。屋里黑乎乎的只点了盏煤油灯。停电了。拉电那会还觉得以后天天家里都能亮堂堂的。没想到三天两头电不够用，一天不停个几次人心里都觉很奇怪，天天都能听到孩子在村里喊，电来咯。虽然有时候是孩子无聊做的恶作剧。夏天晚上在外面纳凉的人就都回家去坐在灯下忙白天没忙完的零碎活。收获得季节总能听到灯下人们忙活的声音。夏天麦收季节把收来的麦子用簸箕摇干净，或者秋天把掰的玉米棒子拨开像编辫子一样编织在一起围着院里树一圈圈挂起，远看就像树穿了金色的玉米围裙，或者冬天在家一起围在一起把玉米棒子上的种子剥下来，在灯光下有说有笑。反正有电就是好。

哪像现在黑灯瞎火的。虽然是早晨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冬天的太阳仿佛害怕天冷不肯早点出来一样。跟柱从麦秸堆里掏了一把柴火，扔在拖拉机发动机下面，用火柴点燃。还没进九天气就这么冷了，得把发动起烤热才能开。根柱站在火前一边烤火，一边捏了把因天冷鼻孔滴下的清水。

别人都以为开拖拉机挣钱，根柱却觉得这个差事在农村看起来比较了不起，其实都一样，搞得好挣钱，搞不好赔钱，机器不出问题还好，出问题就等着给人家掏钱。幸好自己二哥懂机器能帮忙修下小问题，这也让他省了点钱，一样得起早贪黑，家里农活都丢给了媳妇，让根柱觉得很对不起家里那位。路上还得多小心，这土梁子路没少把机器颠簸到水沟里，最后找一村人又是拉又是撬才弄出来。蔡叔家的良子今年不是就出事把人摔死了。这年头干啥事都不容易，想要挣钱得下大力气。人活着就天天得有事忙。

拖拉机冒着黑烟嗒嗒嗒地响，走在土路上车厢因路的高低起伏升起又下落，发出一种冬日早晨钢铁碰撞的刺耳干冷的声音。一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根柱根本啥都听不见，只能见人就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可在别人眼中，人们觉得根柱赚钱了，心里舒坦，成天眉开眼笑

“哥，这么早去学校啊。”根柱见他哥骑着大梁自行车从路口骑了过来。“上车吧，我路过学校，你咋还给学生带了啥东西，拉车子上，也不嫌沉。”

“咱们呢个学校你你不是不知道，以前是公社仓库又破又烂，里面冷的很，好多娃手脚都冻烂了，我给娃们带点柴生个火。”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个沉甸甸蛇皮袋子放在路边停下的拖拉机上。抹了把汗，和根柱把自行车抬起放车厢里。

“这么冷的天看把你忙的满头是汗，以前没粮食把你身体倒腾的你看你到现在还那么干瘦，以后有啥重活叫下我，我去帮你。”根柱心疼地说。

两人闲说了几句，发动了机器顺着大路向着西边而去，太阳慢慢升起来，微弱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也洒在根柱和他大哥的脊背上。破旧的尼龙外套都是补丁满满，如果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那个是开拖拉机的那个是教书的先生。在阳光照射下两人的头顶都微微冒着些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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