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对黑格说出这番话并不觉得奇怪。
它终究是条虫子。
病毒摧毁了原本属于人类的意识,黑格脑子里只剩下最基本的生物本能。如果单纯从“生”或“死”的角度考虑问题,它的答案最正确,最符合生物价值观。
直升机在新成都基地市缓缓降下。
当苏浩驾着军用越野车驶入家属居住区的时候,发现这里一切都变了。
通往平民区的道路增加了两道哨卡,守卫士兵明显要比其它地方多一些。他们没有佩戴巡逻袖标,哨卡周围的空地上已经建起数个堡垒。在第二道围墙背后,沿着家属区边线,正在兴建一道二十多米高的新墙。附近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任何人想要出入,都必须接受极其严格的身份盘查。
苏浩在哨卡前停住越野车,他从驾驶室里跳下,取出军官证递给哨兵,同时抬起头,看着林立在道路两边,捆绑在木杆上的一具具尸体。
大约有三十多人被双手反绑吊在那里。他们身上的衣服全被剥光,由于死亡时间不一,各具尸体呈现出不同的腐烂状态。这些死者腿脚都被砍断,有几个腹部和胸口被剖开,拖拉着已经变成黑色的内脏。尸体表面喷洒了大量除臭剂,却仍然无法掩盖令人作呕的气味。
街道通往平民区一侧地势开阔,木杆矗立的位置很高。隔着很远,就能看到这些在风中来回摇晃,面目狰狞的死者。
他们都是在平民区经营人口买卖的黑帮人物。在和平年代,他们当中有工人、农民、白领,甚至教师。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也许是环境,也许是遭遇,或者……是为了生活。
贺群仍然被捆在高台顶端。从苏浩站立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看到设置在城市另外一端的行刑台。为了便于信息传递,基地市内安装了数十具大型显示屏,足以⊥整个城市所有居民从不同方位看到她的惨状。
恶婆娘还活着。
她浑身上下长满了蛆,肥白滚圆的虫子爬满全身。大屏幕两边各自分隔出一块特写镜头,近距离拍摄数以万计蛆虫在贺群大腿和胳膊里来回乱钻的惊悚场景。那些黄白色的胖虫子多得让人恶心,它们不顾一切朝腐烂的肉块深处蜂拥,相互紧挨着,层层叠叠,很容易联想起颜色形状多少有所变化的饱满向日葵,或者拥有自主活动能力的鲤鱼鳞片。
行刑台是一只厚重结实的木椅。贺群双脚抬平坐在上面,两条胳膊各自摆在左右扶手上面。这种被固定的姿势,使手脚四肢都保持平放,在腐肉脓液也来回蠕动的蛆虫也不会掉落。腐烂的四肢实际上从根部关节已经被切断,伤口经过特殊处理,不会流血,更不会导致死亡。贺群的内脏虽然外露,却因为在小环境下保持足够的温度和湿度,仍然具有最基本的生理循环功能。短时间内她不会死,却必须眼睁睁看着腿脚胳膊被蛆虫吞食,看着被破坏得永远无法复原的身体,看着冷漠的医生给自己不断注入各种药液而无法反抗……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恐和绝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贺群大脑,促使她发出饿鬼般的凄厉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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