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泽......季应泽......
沈瑜林眯了眯凤眼,负在身后的左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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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考下来,虽较前世那场轻松些,还是很疲累,沈襄便免了他三日请安,沈瑜林回了梧桐院,蒙头睡了一场。
醒时额角酸痛,沈瑜林闭了闭眼,只觉脑中塞满了试题,沉重地很。
外头新月如钩,正是深夜,沈瑜林也懒得唤人,自穿了衣裳出府。
晋时还没有宵禁,繁华之地更设了夜市,极为热闹,沈瑜林一路行来,心中倒也不似初时荒凉。
寻一间小酒馆,略点几道家常菜式,听着四周喧闹,他闭上眼,却只觉得心中一片清明。
夜风还是偏凉,沈瑜林一口冷酒咽下,腹中微暖。
金榜题名,入仕为官,步步为营,封侯拜相,这偷来的一生,会是前世的重演罢?
为何......不见欣喜,惟余茫然。
一壶今朝酒饮尽,沈瑜林已是薄醉。
放下一块碎银,摇摇晃晃起身,刚出了店门,却是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醉中本就瘫软,沈瑜林微挣几下,就倚着那人,不动了。
“这......王爷......”
耳侧有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沈瑜林厌倦地蹙眉,含混不清道:“闭......闭嘴......”
姬谦拢了拢怀中少年微微凌乱的发丝,瞥了一眼身后侍从,道:“回府。”
说着,放轻了动作将沈瑜林抱起,朝他的车驾缓缓走去。
李平盛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叫你多嘴!”
......
炉里熏的是大长公主惯爱的冷凤香,被面是触手生温的玉暖锻,沈瑜林揉着额角,若不是那鹅黄金绣的床帘,他差点以为自己回了前世。
“沈公子可是要起身了?”恭谨的苍老声音响起,却是四个低着头的小丫环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
沈瑜林皱了皱眉,只觉喉中干涩疼痛,哑着声音道:“端水来......”
老嬷嬷忙从桌上取了茶壶,倒了半杯茶端给他。
茶虽泡过了,好在还是温的,沈瑜林饮了两口,放下,任几人为他打理了衣物发冠,才对那嬷嬷道:“瑜林昨夜醉酒,记事不清,不知此间主人在何处,瑜林也好当面谢过。”
说是这般说,用得起冷凤香并玉暖锻布置客房的,除了皇子王孙还有几家?而且他自姓沈那日便打上了永宁党烙印,既已知他身份,那带他回府之人除了永宁王外不做他想。
果然,那嬷嬷笑道:“这里是永宁王府,沈公子不必拘谨。”
沈瑜林点头,又道:“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老奴姓刘,沈公子唤老奴刘嬷嬷就好。”
沈瑜林道:“还请刘嬷嬷引路,叨扰王爷一夜,瑜林也该告辞了。”
刘嬷嬷笑道:“公子宿醉方醒,不宜走动,小厨房里已备了膳食,公子用些可好?”
她这般一说,沈瑜林倒不好推拒了,笑道:“那就麻烦刘嬷嬷了。”
刘嬷嬷忙道:“不麻烦......不麻烦......”说着,令人收拾了下去。
大抵因为永宁王母族是江南世家,王府的膳食偏向淮扬菜系,倒颇合沈瑜林口味,他略略多用了几样。
沈瑜林到时沈襄也在,碍着姬谦在场,沈襄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沈瑜林苦笑了一声,递去一个告饶的眼神。
姬谦唇角略勾了勾,道:“先生也不必这样紧张,瑜林一向稳重......”
沈襄叹道:“养儿方知父母恩,便是再稳重,我也是要牵挂着他一辈子的。”
沈瑜林心中一震,面上只是羞愧低头。
姬谦笑道:“想是春闱之事颇费心神,昨夜五城兵马司还抓了不少疯癫的学子,相较而言,似瑜林这般已是难得了。”
沈襄点头。
沈瑜林凤眼流转,微瞥了姬谦一眼。
姬谦似有所感,低眼看去,黑眸里便泛上了浅浅的笑意。
沈瑜林一怔,故作平淡地移过目光,只觉耳垂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