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让阿爷抱抱。”邵勋伸了伸手,说道。
“我是花。”符宝坚持道。
邵勋摇头失笑,道:“菜羹来了。”
符宝鼻子嗅了嗅,神色间有些意动,看样子不太想继续当花了。
“菜羹来了。”母亲刘氏端着餐盘,笑道。
婢女们紧张地跟在后面,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老人家就是喜欢亲自做饭,尤其是儿子在家的时候。
父亲邵秀从屋里转了出来,看着这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儿子,道:“心中藏着事呢?”
邵勋笑了笑,道:“古人云‘三十而立’,是该做点事情了。”
邵秀沉默了一会,道:“进来说吧。”
父子二人遂坐在一张高桌旁。
母亲端来了菜羹,抱怨道:“去年不打仗,一年到头也没着家几天,全靠文君陪着。年前回家了,却有大半时候醉着。真不知道你孝廉怎么举上的。”
邵勋有些尴尬。
这个世上,能这么毫不留情地数落他的,大概只有父母了。
权势日重,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他已经习惯说言不由衷的假话,习惯画大饼,习惯猜度别人的心思。
但在父母眼里,他就是“小虫”,无论你当了梁公还是梁王。
“你之前不是骂过石勒么?说他不奉晨昏,依我看啊,你比石勒还过分。”刘氏继续数落着。
符宝悄悄溜了进来,顺着邵勋的大腿就往上爬。
邵勋放下碗筷,抱着女儿,不让她乱动,说道:“阿娘,你也看过檄文?”
“阿娘不识字,如何看檄文?还不是听文君说的。”刘氏说道:“文君一天来两次,别说举孝廉,秀才都够了。”
邵勋闻言大笑。
符宝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傻乐個什么劲。
这小破孩,天天陪着爷爷奶奶,有时候还留宿,甚得他们欢心。
另外,庾文君或许在政治方面不太敏感,但照顾舅姑真没话说,是个传统的贤妻良母。
“每次一打仗,就抢他人之妇。是不是打仗多了,人也傻了?听闻张方喜欢吃人肉,苟晞给自己弄了数千妇人,你想怎样?”刘氏走过来,将符宝抱起,又把碗往邵勋面前推了推。
“你们武人是不是都这德行?”刘氏又推了推邵秀,问道。
邵秀也傻了。
训斥儿子呢,怎么就说到他身上了?
“阿娘这几年听说了不少事嘛。”邵勋接过碗,大快朵颐。
邵秀比他先吃完,端起茶碗漱了漱口后,便坐在那里。
“抢回来了,就好好待人家。”刘氏说道:“三十岁的人了——”
刘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了。
儿子三十岁了,打下了偌大的地盘。
她不是很清楚儿子现在是什么地位,她只知道徐州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女经常过来陪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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