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周太太笑了起来:“焕初,你这是好不容易把太太领来给我们过眼,怎么却听说你不好好待人家。”
卢嵇愣了一下:“我怎的……”
江水眠夹着青糍粑正吃的在兴头上,忽然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周太太和另几个太太都笑起来:“咱们卢五爷悄无声息迎了人回家,却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压根就是分开住。要不是我们问话,卢太太年纪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你既也说过卢太太是你熟人家的孩子,那总要看人家家里的面子,怎么还能这么荒唐!”
江水眠赶紧低头狂吃:谁知道她们几个都会在饭桌上说这种事儿啊!
卢嵇心道,难道江水眠说了什么?他条件反射道:“话不能这么说!她、她还小!”
周梓玉都笑了:“这话说的。咱们卢五爷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莫不是因为前几年徐老总催你,你扯了谎拉出个谁来当挡箭牌?真成家了就要收心——”
卢嵇心道:她还说几个太太什么都没问!这问的都釜底抽薪了!
他笑的都有点勉强了:“当然当然,我都把她带来了。只是我觉得不急,可以再等两年。”
周梓玉一副大家长的语气:“你也都二十八了吧,在座的哪个不是十七八就结婚了,你拖到现在还想玩,荒唐成这样,徐老到时候也要在饭桌上说你。”
卢嵇真想把江水眠拎起来关小黑屋里问话去!
那他之前装的演的岂不是在这几个人眼里都是笑话?!
江水眠,你就坑人吧!
不过话题还是让卢嵇急转弯扯到别的地方上了,江水眠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他衣服,卢嵇转过头来,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瞪着她。
江水眠才不怕他,装作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道:“我、我还想吃虾子。”
卢嵇咬牙切齿,还是给她剥了,递到她盘子里的时候,报复似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最近胖了。双下巴都出来了。”
江水眠瞪他:……幼稚。
饭后,依然是太太们搓麻将,王轩宣叫人在二楼大厅架几扇屏风来,让人请陈青亭来。说不用他再穿戏服,过来唱几段就可以。
众人等陈青亭来的时候,王轩宣看江水眠不会玩麻将,就很体贴的想拽着她聊聊天。
而另一边,卢嵇本来想去拎着这丫头教训她两句,周梓玉却拉着他道阳台上聊餐桌上不好继续的话题。
江水眠看着卢嵇和周梓玉在阳台上,便往靠阳台的沙发上坐,想听听卢嵇在说什么。
然而一心难以二用,旁边还坐着王轩宣,她也只听见卢嵇说什么“德国马克汇率降低,广州那边也在求着德国买军火”“巴黎协议一签,他们只能偷偷卖,但价格也就几年前的三分之一”“我们总是拦不住的,只是姓阎的太嚣张了……”
周梓玉也低声说了几句,江水眠偏头的时候能看见阳台上卢嵇的侧脸,他其实很少吸烟,可能是因为场合点一支烟,夹在手上,青烟渺渺却不放到嘴边。
王轩宣正跟她说着话,徐士山走了过来。
徐士山身上的西装很多皱褶,袖口有点不干不净,他连饭桌上的假笑也没有,过来硬邦邦的道:“王轩宣,我找你说事儿。”
王轩宣一直对太太们和和气气的,听见徐士山说话,夹着烟眼皮一垂红唇一抿,变了个人似的,慢慢悠悠回过头去:“说啊。”
徐士山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语气却冲:“你过来,我跟你说!”
王轩宣抬眼,坐在沙发上没动:“这是在客人面前说话的态度么?要有什么背德的事儿,你也别来跟我说,去保定找老爷子说去。”
徐士山想发脾气却又噎了噎:“自家的事儿。”
王轩宣被“自家”两个字逗笑了,却也不好在江水眠面前现家丑,踩着高跟鞋起身走了。俩人一前一后,到小客厅的阳台去说话去。
江水眠便趴在沙发靠背上,专心望向阳台上的卢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