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无关紧要、不值钱、随便选的,可一打开,往往都能动摇她的心神。
银子是这个世上最会令陈宝香心动的东西。
指腹伸过去摸了摸木盒的边缘,又被烫着似的飞快地缩回手。陈宝香发愁地看着这个盒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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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有四位凡躯成神的人物,一位救大盛数十万百姓于时疫,一位横刀立马硬退八万敌军,一位舌战列国挽回大盛摇摇欲坠的国祚,一位废除了前朝男尊女卑的旧制。
此四人生前立像得人敬仰,死后更是受万民香火,神像合供一处,便成了四神庙。
在大盛,只有百姓极为爱戴之人,才配供进此庙,与四神同享香火。
然而现在,程槐立凭着一己权势,不听御史和寺庙方丈的劝诫,强自要将陆守淮的牌位放去正殿。
“他配得上。”程槐立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牌位,固执地重复,“配得上。”
裴如珩皱眉跟在他身侧,张口还想劝,却被自己的母亲拉了拉衣袖。
“随他去吧。”裴母无奈地道,“陆守淮打小与你舅舅一起长大,后来从军之时又对你舅舅颇有照顾,有多少事都是陆守淮替你舅舅办的,不为他争取这些,你舅舅心里过不去。”
“可他是罪臣。”裴如珩拧眉,“三十年的清官尚且不能供奉于此,他如此,岂不是要引民愤?”
“什么民愤不民愤的,这里头平民百姓本也不容易进来。”裴母嗔怪地道,“你也是读书读傻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若不是你舅舅相保,你爹怕是都得搭进去。”
裴如珩沉默。
的确,小惠钱庄之事他家也有沾惹,陆伯伯可以说是替他们挡了灾。
他不由地抬头往外望。
远处有水流一般来上香的百姓们,还有虔诚的一步一叩首的老者,香火鼎盛,人头攒动。
今日的供位礼十分盛大,正殿和四大侧殿里备了上千个叩拜蒲团,四周所有的斋房更是被包下来,只供程家陆家的客人歇息。
朝中重臣大多都收到了请帖,连不对付的张家,程槐立都送了一份。
众人都觉得张知序未必会来,毕竟他不喜欢人多,又与程槐立不太对付。
但巳时一到,张知序就迈上了四神庙的台阶。
他着一身暗金白衣,袖袍宽大,矜贵端方,提着前摆上台阶,每一步都闲雅从容。
在他身后,一大群人围着。有奉承的,有恭敬的,有害羞搭讪的,独不见与他最亲近的。
裴如珩挑眉问守墨:“陈宝香呢?”
守墨答:“说是先前下水救人得了风寒,这几日在家里养病。”
落水的没风寒,她这个救人的倒风寒了?
裴如珩摇头,没好气地收回目光,远远地避开张知序去。
四周吵吵闹闹,哪怕在佛门之地都不得清净。
张知序面上维持着礼节,心里却很是烦躁。
他问谢兰亭:“你消息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了。”谢兰亭一边回头看那些被小厮拦住的闲杂人等,一边抬袖掩声,“今日若没有大热闹,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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