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四散逃亡,一部经治水(今桑干河)逃至平城(今山西大同),便是我等沿途所见的这些……”
“既然是流民,为何死的大多是老弱?”
“景也不知,已差耿义去问了……哦,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骑着大马从北往南奔来。背上负弓,腰下佩刀,马腹下的铁钩上还挂着长枪,探手可取。
耿义靳转马头,与车同行,又俯下身秉报:“二郎,仆已问的清楚:约半月前,有平邑人张大兄弟流窜至此,予山下聚众,抢夺流民之米粮、财货,后又挟数百丁壮、妇孺逃入白登山……因老弱无用,或是被杀,或是被弃,故而尸横于野……”
已经整整半月,流贼都已占山为王,还杀了那么多的平民,为何只在五十多里以南的西部都尉府,或四十多里以北的平城障尉府都不管不问?
不可能是两府主官并麾下近千兵卒都是睁眼瞎吧?
两世为人,耿成已非懵懂少年,所以只是在冷笑,却未说出口。
有些道理,哪怕隔着千年也是相通的:幽州的百姓,与并州的官何干?
郭景也是满脸凝重,心中反复琢磨着八个字:聚众生乱,挟壮入山!
这张大即便不造反,也定是要占山为王。而往强阴就只这一条官道可行车马,是以车队迟早都会与这伙强盗遭遇……
“塞尉,前路叵测,不如先退回郡城。待幽州平定黄巾余贼,流窜而来的流民与贼盗自然也就散了,待那时再上路也不迟!”
平定黄巾?
再过二十年说这话怕是都嫌早!
“郭景,死心吧。流民不但不会散,反而会更多,这条路上的流贼自然一日强过一日……除非我永不上任,不然终究要走这一遭,所以,晚走不如早走……”
好像被风沙眯了眼,耿成眼帘微垂,眼缝中却闪过两点寒光,“耿义,去传令耿坚:全队披甲、上弦、备枪。再派人开道喊话:敢近车队丈内,杀无赦……”
人如果饿疯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民变匪也不过是一念间。何况足足三十多辆马车,即便盖的再严,也会有人闻到散出的粮味。
而官道就这么宽,耿成也做不到将流民全部撵下河。只能退而求其次,严加防备。
“诺!”
耿义拱手应诺,催马离开,郭景看着耿成的侧脸,欲言又止。
如去岁,张角等人声势何其浩壮,也不过旋起旋灭。而代郡与雁门皆为边陲,边军甚众,余贼定不能长久,耿成又为何敢如此武断?
再者真如他所言,往平城与强阴的流贼若越来越多,就更不能以身犯险,贸然赴任才对?
但只是在心里想了想,郭景最终还是没开口。
只因耿成是属石头的,劝也是白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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