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竟有三十多车?一车四千斤(东汉每斤223克),怕不是有十万斤?”
“睁大眼好好看啊,这可是双驾大车,最少也能拉七千斤(1.5吨),三十多车是多少?”
就近的几个烽率直吸凉气:二十多万斤,强阴上下这百来个兵,一年都吃不完……
“肃静!”
张汛大喝一声,台下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又过十多秒,才重归静谧。
“奉塞尉之令,今日予诸烽补发口粮,各燧依次领取,不得争抢。除此外,之前所欠禄米,今日也一并发放……”
“嗡”的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台下又聒噪了起来,比之前的声音更大。
月余前,大多数烽燧就开始缺粮。有的烽燧从两旬前就开始减半发放,更有的只发三成。烽卒实在吃不饱,就只能在粥中掺野菜、草根勉强度日。
所以今天来之前,大都抱着能足量供应口粮,能有口干饭吃就行的念头,压根没人想过连欠俸都能补齐。
一时间,一干燧长欣喜若狂,恨不得跪下来给耿成磕个头。
“塞尉威武!”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台下先是一静,突然间吼声如雷:“塞尉威武!”
看个个喊的撕心裂肺,面红耳赤,张汛的心里有些发酸。说实话,他为兵卒做的要比这多的多,但从没有过这种众人齐贺,激昂澎湃的待遇。
果然是人心不古……
倒霉了好几个月,总算遇到了一件好事,再者也知道耿成肯定爱听这个,张汛就由着燧长们闹了一阵,然后才让计吏(管钱粮的小官)分发。
见用的是标准的大斗,一斗米少些也在七斤往上,一众烽率更是喜笑颜开。
以往发口粮,至多也就现在的六到七成……
烽卒要守烽,所以各燧来的大都是燧长,主要是与功曹、计吏核对账目。确认无误后用斗盘量,再按姓名封装,之后会由耿立带人驾车送到各烽。
刘允就站在一侧,看着张汛发粮。见烽卒个个喜笑颜开,心里就像灌了醋。
要是自己也有个当太守的爷,当公主的娘,不比耿成做的更好?
可惜……
暗暗嫉妒,他又往张汛身后看了看,吴襄正拿着纸笔记录。察觉到刘允的目光,与其对视了一眼,吴襄又低下了头。
琢磨了整整一夜,他才想明白昨夜刘允为何那么高兴:兵卒擅入衙堂,且聚众酗酒,这个罪名比藐视上官还重,刘允不信耿成能忍得了。
真要忍了,他这个塞尉的威严何在,以后还如何御下?
如果不能忍,就要惩处聚宴之人。四个守衙的兵丁也就罢了,但那二十个伤卒他又该怎么罚?
敢动一根手指头,耿成无容人之量,虐待有功之士的帽子就能被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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