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是早上发生的,死者是一名女子,凶手则是要与这名女子一同私奔的情人。情人逃了,里正派人去抓,方才的锣鼓声就是抓到犯人的讯息。这会儿,除了还在街上叫卖的小贩外,余下的全都去了城隍庙。
客栈老板也去看热闹了,小伙计站在门口,探着脖子往城隍庙的方向看。
“小哥儿也想看热闹去?”
“这热闹谁不爱看?”小伙计垫着脚尖,见与他搭讪的是副生面孔,忙换上笑脸道:“几位是打从外地来的吧?一定得尝尝咱们小店里的特色美食。客房在二楼,马厩在后面,你放心,这马一定给您照看的好好的,还有这马车……客官放心,一定给擦得干干净净的。”
马车上溅得有血,小伙计看见了却是见怪不怪。
沈崇明给执剑使了个眼色,执剑跟着小伙计去了后院马厩,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从后院回来。
“没有异常,不是黑店,后院里还有几匹北狄人的马,不是战马,应是走商用的。问了伙计,这北狄商人共有两拨,一拨是昨个儿下午到的,吃喝拉撒都在房里,咱们来之前刚叫了饭。一拨是上午到的,拉的皮货,出门看热闹去了。这两拨商人的马车上都有血迹,说是遇了劫匪。”
朔州战事刚刚平息,遂州的疫症也才过去,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北狄人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州府官员各怀鬼胎,暗中盘算;草寇流匪四处逃窜,趁火打劫,这越是靠近边境线的地方就越是不太平。
周予安对北狄人没兴趣,对柳林镇的这个案子有兴趣。
小伙计是个爱凑热闹的,趁着倒茶的功夫跟周予安唠了起来。
“死掉的这位姑娘姓韩,爹娘都是做皮货生意的,跟北狄那边儿来往密切。”伙计悄声道:“两国开战时,这位韩掌柜还被抓进去过,罪名是通敌。”
“这通敌可不是小罪啊!”周予安抿了口茶,茶涩而苦,难以下咽。
“的确不是小罪,听说在里面挨了不少打。”小伙计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好在,这事儿给查清楚了,韩掌柜也从大牢里出来了。命保住了,腿瘸了,家里的生意也被他那个未来的亲家抢走不少,两家反目成仇,亲事不了了之,真是可惜了一对儿有情人。”
“这韩掌柜的未来亲家是谁?”
“城南皮货行的廖掌柜,据说他那个小妾是北狄人,暗地里帮他弄了不少买卖。”小伙计轻哼一声,似有些看不上这位廖掌柜。
韩掌柜与廖掌柜同为皮货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几乎瓜分了整个柳林镇的皮货生意。韩掌柜为人亲和,做生意讲规矩,他家的皮货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东西没问题,价格上也是分文不让,虽被人诟病,买卖却是异常红火。
廖掌柜与其相反,为人自傲,不像韩掌柜那般亲力亲为,但他做生意圆滑,擅长与官府中人交往。他家的皮货是好坏掺着卖的,口碑也随着皮货的质量时好时坏,生意不及韩家红火,挣得也没有韩家多。
单就生意而言,韩廖两家是谁都看不上谁,可偏偏韩家的女儿与廖家的公子看对了眼,两家因此成了姻亲。
韩掌柜被捕入狱后,廖家打着帮忙的旗号夺了韩家不少生意。韩老爷出狱后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还帮韩小姐另外选了门亲事,对方是公门里头的陈铺头。
韩小姐不愿与陈家结亲,暗中写了书信给廖公子,让廖公子带她私奔,结果死在了城隍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