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焉手忙脚乱站起来要替自己也满一杯,身边丫鬟及时抢了杯子去。薛瞑第一回与薛凌在一张桌子吃饭,还见她这般满是感怀的样子,也紧跟着局促站起来,执了杯等丫鬟斟酒。
三人皆有些心事在身,倒显得逸白格外镇定。站起双手举杯道:“谢小姐盛情,小人从此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若有二心,天诛地灭”。言罢也是一口咽下杯中酒,又将空杯示与众人。
薛凌笑笑坐下,除却含焉与薛瞑二人,旁的纷纷表了忠心。原席还有四五贴身管家护卫之流,其中一个是薛凌认识的那个泠冷,逸白一一开口做了个介绍,说是以后府起居之事,交由这些人来搭理。
另还有个髯须泛白的老头,估摸着四五十来岁。看其打扮并无不妥,然观其面目,又觉些许鼻锋唇尖,相貌刻薄的很。
薛凌倒不是生了反感,只下意识一眼看着觉得些许不顺。不料逸白开口道:“这位是李大夫,宅里特请的杏林圣手,定能保小姐贵体无虞,长命百岁。”
那老头也立即躬身像薛凌施了礼,推脱两句说逸白谬赞,又滑腔喊着以后要薛凌庇佑。
语气还是哪里怪怪的,但薛凌惊喜不已。这人居然是个大夫,还姓李。这回再瞧那老头,顿觉此人慈眉善目,自成一派仙风道骨,哪还有丁点刻薄像。
笑颜又不足以表达内心喜悦,她站起来躬身咧着嘴角喊了句:“是我以后要承蒙李伯伯庇佑。”
老李头显灵了,她想。
席唯余这老头年岁长些,薛凌恭敬不足为奇,逸白招呼众人落座拿筷,热热闹闹笑作一团。含焉也逐渐放开来,唯薛瞑一直有所自持。
薛凌欢欣愈甚,酒也多饮了几杯。脑酣耳赤间朦胧看着一席人,觉得都好。含焉愿意跟着自己,真好。当初阴差阳错捞了个下人,也好。
逸白,也好,这人在江府的密事里维护过自己的。再瞧泠冷,也不错。那些下人都不错,那个姓李的老头子,尤其不错。
等杀魏塱时,她也就无需说些什么自己孤家寡人了。那般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起来觉得丢人的很。
她做的事都是正确的,是该有好多人跟随自己才对。且这些人,要都是好人才行,不能是齐世言江闳苏姈如之流。
若是宋沧和李阿牛在此,那就更圆满了些。虽跟这两人都有磕绊,到底这两个都不是伤天害理的,应该坐在这里。
酒足饭饱,含焉先回房休息,薛凌有些事要与逸白商议,二人一道走着。逸白本是要往书房,薛凌仗着酒气熏熏然邀了他往庭院里吹风。
对常人来说,此时的夜晚已要煨着炭火才能安睡,但于她而言,这个温度正像是平城的八月中,原子最舒适的一段光阴。
雪一般是将落未落,或飘飘荡荡的点滴小花儿,人窝在屋里觉得冷,往外跑着却是两件单衣就足够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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