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竖立不过片刻,那芽头吸水更多,膨胀更大,借着水中浮力,又逐渐向上升起,如箭矢一样,直朝水面冲来。才冲至水面,又因吸水太多,茶叶变重,而又重新掉落下去,如此这般三起三落,忽升忽降三次,这才齐齐回落至杯底。
此时茶香怡人,茶汤橙黄,如琥珀之光。那君山银针并未躺下,依旧如晃动的小蝌蚪,在琥珀之中一荡一荡,叶子舒展如黄金,外面吸了一圈小水粒,如同裹一层白毫,状若金镶玉。
“芽光水色,堆绿叠翠,当真妙趣横生。”枯木大师拍手赞道。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萧长风喃喃念道:“原来如此,君山茶已如此,不知君山如今又是何样,君山,君山,神山仙境,真想去看看。”
北川政树呵呵一笑,道:“也只有那八百里洞庭方能孕育如此奇妙之物。”他说完,拾起桌上白瓷杯,在手中轻轻旋转了一圈,斜着吹了口气,饮了一口,略作回味,又是一口,直到第三口才将杯内茶汤饮尽。
枯木大师也和北川政树一般并不急着饮,而是先闻ap.茶香,后看茶汤,再品茶味,三口饮尽,连面上的干枯之色都似乎收敛了许多。
萧长风却没这么麻烦,他一提杯,也不怕茶汤是否烫口,仰头一口,竟然连茶汤带茶叶一饮而尽,看得其余两人皱眉不已。
“好茶,再来一杯。”萧长风将空杯递了过去。
枯木大师愕然,北川政树连连摇头,叹道:“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口中如是说,却还是很有礼貌地为萧长风重新放茶叶,冲泡水。
萧长风十分喜欢看那君山银针忽升忽降的姿态,看了半响,又是一饮而尽。如此这般,直到第七杯,北川政树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连放茶叶时都心有不忍,眼神中露出肉痛之色时,萧长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
此时一股甜味从胸腹间升腾起来,绕过唇齿溜了出来,竟然呵气如兰,大有齿颊留香,心旷神怡的感觉。萧长风不觉又脱口而出,“好茶。”
他两番‘好茶’意味不同,先前那番叫法是赞这君山银针十分有趣,此时说来才真正夸口茶好。但这两字却让北川政树一惊,生怕他又嚷道再来一杯,茶罐之中的君山银针已然所剩无几,北川政树和枯木大师不过喝了两杯而已,而且还是新水冲旧茶,大部分都已经被萧长风囫囵了下去。
“长风,真是豪爽人,只是,这般喝法能品出什么好来?”北川政树忍不住哼道,他是大师不错,但茶道,华道都是他热爱崇尚之道,见萧长风如此无礼浪费,不由地出言讥讽。
萧长风摇摇头,笑道:“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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