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说道:“当今朝堂严党独大,我等不得一展抱负。”
“你如何知晓自己的抱负便能利国利民?”唐顺之温和问道。
“我等一心为国……”
唐顺之压压手,叹道:“儒家也是这般说的,说是一心为国,可这里……”他指指心口,“满嘴仁义道德,所行却皆是为了自己牟利。”
沈炼苦笑,“看来长威伯对你的影响不小。”
“那是个妙哉!”唐顺之微笑道:“我今日请你来,便是想通过你告知心学诸人。此后我心学当全力襄助墨家。”
沈炼几乎把酒杯打翻了,“你说什么?襄助墨家?”
唐顺之缓缓吃着豆腐,“当下大势你可看出来了?所谓严党,乃是陛下设于自己与士大夫之间的一堵墙。陛下本意是把双方隔离开来,为大局隐忍。可这两年陛下在渐渐走出西苑。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与士大夫们的冲突。”
他看着沈炼,“这场冲突的胜败将会决定大明的国祚走向。而我,站墨家,站蒋庆之。这不是私心,而是我看到了墨家的未来。”
他夹起一块豆腐吃了,“长威伯可曾争权夺利?可曾结党营私?不曾。他想用墨家机械之术为大明军队打造出无上神兵。可那些人为此做了什么?”
“他们在拼死阻截。这是公心?”唐顺之冷冷的道:“为了所谓的儒家,为了所谓的什么道,他们宁可大明永世沉沦!这等所谓的道,乃是世间至污之物。他们却奉之为至宝。可耻,可鄙!”
沈炼默然。
“我知晓心学种中有不少人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比如说徐阶。”唐顺之缓缓说道:“告诉他们,先生临去前曾说,此心光明,夫复何言。
我希望他们临去之前也能有这份从容与坦然,而不是看着家中万贯家财而唏嘘人死了却没用完。”
唐顺之起身,沈炼抬头,“心学内部对墨家并不看好,且觉着墨家的道与我心学的道格格不入。”
“道是什么?”唐顺之说道:“道便是日常万物,道便是为这个天下万民做些什么。先生说了许多,我自己也有些领悟,今日便赠给你。”
唐顺之停顿了一下,说:“人心本私,所谓道,便是给私心颇重的世人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必须能让人心悦诚服,让人心甘情愿奉献。”
他看着沈炼,一字一吐,“这个道从不是学识,也不是什么顿悟,而是……为国为民!”
唐顺之走了,沈炼在酒肆里坐了许久,酒水喝了一壶又一壶,最终大醉。他踉跄着走出酒肆,一边走一边笑。
“为国为民,除掉严党不就是为国为民吗?”
“知行合一,我辈被打压如此,哪有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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