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笑着同若生说,三姑娘长得酷肖母亲,眉眼鼻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时候,那张笑盈盈的面孔,看起来忽然就美了许多。
兴许是笑得美,令人一看,就仿佛身沐仲春日光,浑身暖洋洋的。
不过她说的话,听着真挚,到底也不过就是客套话,人人都会拣了这样的来说,若生听过便罢,只笑着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时原有机会见您一面的,不曾想却错过了,之前途经此地,想起您如今也正巧就在这,就忍不住冒昧地来叨扰刘夫人了。”
江氏闻言,笑得愈发温柔可亲,“三姑娘若不嫌弃,只管唤我一声晴姨就是。”一面邀了若生落座,又让人快些奉茶来。
若生神色恭谨如故,话语从善如流地亲切了两分:“晴姨,家中长辈素来唤我小字阿九。”
“阿九,可是云甄夫人取的?”江氏笑问。
她回过京城,也找过若生的生母段氏,而今自然知道若生一落地,段氏便不在了。若生的父亲,又不像是那能给孩子好好取名的,所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云甄夫人。
若生点点头,也笑吟吟道:“是姑姑给取的,名为生,小字为九,取九死一生之意。”
“你娘得你不易。”江氏叹了一口气,又苦笑了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总记得你娘笑着说将来要生三个孩子,不论男女,老大就叫大宝,老二都叫二宝,老三就叫小宝……”
语气里的怀念之意,渐渐就漫了出来。
若生听得心里微酸,又忍不住觉得母亲少年时说过的话有趣,也难怪父亲总念念不忘惦记着她。
就连金嬷嬷也说,她娘最会哄她爹,说什么他都听。
“瞧我,好端端怎地说起这些了。”江氏说了两句,怕惹她伤心,急忙又另起了话头,“阿九此番来平州,不知为的什么事?”
她一个小姑娘从京里跑来平州,知道的人,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若生料想她会问这个,听了就答:“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家中长辈也只当是历练而已。”
江氏慈和地笑着,说:“连家的姑娘,都是这么的能干。”言罢,她话锋再转,终于问及了若生跟苏彧同行的事。
若生就道:“先前无意间在望湖镇撞上了,因着附近不大太平,苏大人手底下又有官差在,就托福顺路一道走了。”
江氏点头,“这样也好,妥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的要紧!”
“对了,听说刘大人病了?”若生等着她说完,佯装可惜地道,“我原还想着,能一道拜见下刘大人,也不枉来了平州一趟。”
江氏面上笑意变得窘迫了些:“今后若有机会,再见也是一样的,等会过了病气去可不好。”
若生定定看了她两眼,她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尴尬跟谈及刘刺史时,微变的语调,都没有逃过若生的耳目。
若生直觉事情有问题,但她并不觉得江氏是在因为刘刺史的病不是偶感风寒而面露窘然。
江氏的话,也不像撒谎,担心她过了病气去之类的,也似乎十分的真心实意。
然而,若生从苏彧口中得知的,却是刘刺史中风了。
江氏不应该不知道刘刺史的病情才是。
但如果她知道,她做戏的手法,就着实惊人了……
江氏忽然之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到若生都无法相信她是在撒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