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点头,沮授与他想的方向大致相同,不过他没有沮授想的那么细致,只觉得依靠辽河能够断制止公孙瓒的长驱之势。
“辽水距襄平不远,西面最近处不过三百里之距,等此间事了,我等一同前往辽水河畔去瞧一瞧。”
燕北的言语虽然充满信心,不过沮授对将来却并不乐观,眼看着燕北传令姜晋、王当率部接手辽东下辖各县、麹义稳定襄平百姓,等到众将领命鱼贯而出,只剩高览与燕北之后,他才有些担忧地问道:“在下敢问将军,此时辽东称霸者仅将军一人,尚且安定,倘若救得张纯,辽东一地,既有将军,又有假天子张举、弥天将军张纯、乌桓大人丘力居、苏仆延,将军当如何处事?”
老上司张举、张纯都在辽东,这辽东郡究竟是以你燕北为主,还是以张举为主继续反叛呢?
燕北皱了皱眉头,沮授问的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细想过。先前只想着无论如何要保张纯一条命,即便张纯对他没什么恩义,至少那份知遇还是有的。
可如今沮授将这个问题摆在眼前,虽然仅仅是随意一问,却令燕北扪心自问……如果保张纯性命,与自己立足辽东产生冲突,他还能矢志不渝吗?
更令他感到心里缓缓发冷的是,如果一向自诩重义的自己遇上这种事都会如此,若有朝一日他也兵败,他的这些属下……会比自己对张纯更忠心吗?
“无论如何,辽东都将是燕某的辽东,这一点无论刘虞公孙瓒也好、张举张纯丘力居也罢,谁都无法改变。”燕北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摇头道:“但张纯的性命,既然燕某说保了,那便谁也别想拿走。至于他们到了辽东会不会与燕某人争权夺利?这事可以放放,打赢了公孙瓒再说!”
沮授点头,他只希望燕北知道这一利害关系即可,也没打算更深地说些什么。尽管他还有一件事想要开口问一问,但他觉得今天既然已经问了这个,改日再问另一问题也没什么关系,旋即便拱手告辞,转到官署另一旁属于县丞的官署中校阅襄平的储备物品及过往事项。
他还想问一问,如果燕北保下张举张纯两人,刘虞的功劳该怎么算?刘幽州对这事可是定下决意,只诸恶首。燕北一下子把两个比他大的造反头目都保下来……那是不是刘虞想要的就该是他的首级了呢?
总是不能,叛乱过后这几个恶首都没事吧?
沮授发现燕北好像忘了,他从一介小卒子在冀州大杀四方,他也已经是挂在朝廷的‘恶首’了。
沮授虽然走了,但燕北心里的这个坎儿却没过去,见高览也要起身告辞连忙叫住他,长出了口气问道:“阿秀你说……我不怕公孙瓒想杀张公,我也不怕刘幽州强逼着我要他们的首级,可是,可他们如果到了辽东还想当那草头王,甚至还要骑在我脑袋上,我怎么办?”
高览楞了一下,对着燕北拱手拜了拜,“将军面对汉军屠刀仍旧保他们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若其还有心作乱,便随他们作乱,若他们要作将军的乱……那就是咎由自取了。”